“他們怎麽都不說話了？”蔡露露見古董店裏忽然沒人說話, 氣氛變得很安靜，感到奇怪地嘀咕一句，拉了拉身邊阿蓉的手臂，問道：“阿蓉，你有什麽看法嗎？”

少女帶著嗲氣的聲音在安靜的古董店裏很引人矚目, 不少人都往蔡露露和阿蓉的身上看過去, 其中就有古董店的老板，他看到蔡露露的時候心裏讚了一句好精致的女孩, 只一眼, 他就看出女孩出身富貴。

當他看到阿蓉的時候，微微一怔，不由拿手指著阿蓉道：“你不就是……”

前幾個月牧老總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逛古玩街，這可是落入不少人眼中，而且古玩街傳統消息非常快，即便沒有看到這幕，也能聽說過這件事。

很多人都說，牧老又收了位小徒弟, 只是沒有人確認這件事, 雖然在收藏圈裏是半公開的事情，但也僅限少部分的人知道, 畢竟收藏圈還是很大的，有些收藏小白甚至連牧老是誰都不知道。

而古玩街的人無法確認消息是否準確, 有人認為, 牧老要是沒收小姑娘當徒弟, 能幾個月都她在古玩街轉嗎？也有人把這件事當成謠傳，認為小姑娘只是牧老的晚輩。

古董店老板試探的問了一句：“你之前是跟在牧老身邊的那位小姑娘，對吧？”

阿蓉一楞，點了點頭。

周圍騷動起來，有人開始小聲交流起來：“原來就是她啊，我聽說是牧老的小徒弟。”

“牧老不是只有三個徒弟嗎？”

“誰知道真假了……不過牧老對著小姑娘看起來挺重視的。”

“我想起來了！”忽然有人喊出聲，迎上四周詫異的眼神，這人也發現他反應有些過大，連忙放緩聲音：“我想起來，這小姑娘就是讓老李打眼的人。”

老李？眾人一楞。

這人提醒道：“就是李爺。”

說到李爺所有人都知道了，古玩街裏姓李的老板很多，但稱為李爺的只有那位，叫他李爺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這人夠義氣，講規矩，而且生意做二十多年，現在古玩街很少比他資歷更老的人，所以大多數人都很敬重他。

另外一個原因，那就是李爺喜歡享受，擺攤的時候必須一把搖椅，一壺茶，一把紙扇，很享受生活，自稱現在已經到該養老的階段，很多年輕老板開玩笑管他叫李大爺，李爺本人覺得這稱呼把他叫老了，笑著稱還不如叫李爺呢，這才有人開始叫他李爺。

李爺在古玩街這麽多年，雖然也打過眼但外界傳聞不多，很多人都把他當成前輩看待，認為李爺沒打過眼，直到出了蓮花瓷碗這件事。

這可是宋代五大窯中的白定，這一打眼就交了幾百萬的學費，驚得古玩街掀起巨浪。

據當時看到交易蓮花瓷碗的人講，跟李爺交易的是個歲數不大的小女孩，家裏很富有，打個電話就有秘書給送錢來了。

只有阿蓉知道，那時候是王峰朔還人情才借錢給她的，但別人不知道，旁觀者也不知道，以訛傳訛，所有人都以為當時買蓮花瓷碗讓李爺打眼的是富二代小姐。

現在有人認出阿蓉就是那個人，再次驚起眾人心中的波瀾。蓮花瓷碗這個漏可是古玩街這幾年來數一數二的大漏。

可他們還不知道的是，阿蓉在古玩街撿漏已經不是一兩次，而是很多次，北宋時期的藏品阿蓉都會自己留下來，價值比較高或者一般的會轉手賣掉，都是通過牧老的人脈賣的，所以知道她撿漏的人很少。

不過僅憑蓮花瓷碗就不可小看，周圍人猜測阿蓉到底有什麽背景，這時候蔡露露已經有些不高興了，因為這些人都不認為阿蓉有能力鑒定出蓮花瓷碗，認為只是個巧合，或者是有人在幫助阿蓉。

當時旁觀交易的人提供消息，跟小女孩一起來古玩街的還有個年輕人，有些人認為已經找到答案，這個年輕人有可能就是小女孩請的鑒寶師，也就是真正讓李爺打眼的人！

“你們說的不對，阿蓉是牧柏楊大師的徒弟，蓮花瓷碗就是憑她自己的本事鑒定出來的。”蔡露露忍不住解釋，但沒有人相信她說的話。

蔡露露認為有人質疑阿蓉那就是在質疑她阿公，這怎麽能讓她能忍得了，阿公可是高級鑒寶師，全國最優秀的幾位鑒寶師之一。

而且她是相信阿蓉鑒定水平的，因為阿公這麽多年來都沒有誇過誰，連他那三個徒弟都沒有得過他的誇讚，唯獨阿蓉，每次提起眸中都流露出欣賞驕傲的表情，甚至忍不住在她爸媽面前炫耀他那小徒弟。

說起來，蔡露露是有些羨慕阿蓉這一點的，能被阿公誇讚，那可是很大面子的事情。

蔡露露說的話證實阿蓉是牧老新收的小徒弟，仍然有人保持懷疑的態度：“你是什麽人，憑什麽能證明她就是牧老的徒弟？即便她是牧老的徒弟，這麽小的年紀鑒定水平能高的過李爺嗎？”

他旁邊的人也紛紛點頭，讚同道：“李爺鑒寶水平大家都是知道的，幾乎沒有犯過大錯，要說是牧老親自上陣，讓李爺打眼還有可能，這小姑娘……我看她還有幾年學的。”

蔡露露楞了楞，她以為說出阿蓉的身份這些人不會質疑，事實卻相反，大家即便知道阿蓉是牧老的徒弟，也不認為阿蓉有這個能力。

也有人勸說道：“算了算了，這件事過去就別提了，我們還是看看窯變釉瓷吧。”

這個人並不是相信阿蓉有多厲害的鑒寶水平，而是沒有興趣爭論這個問題，女孩是牧老的徒弟，有牧老這個師父，女孩撿個漏好像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。

他卻不知道，那時候牧老還沒有收阿蓉當徒弟，收徒那是阿蓉買下蓮花瓷碗之後發生的事情。

蔡露露想證明阿蓉鑒定水平，沒想到沒有起到任何效果，有些失落，小聲問阿蓉：“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？”

阿蓉搖頭：“跟你關系不大。”

阿蓉很清楚古玩街的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，以前她接觸的都是收藏圈的人，這些人在各自領域有成就，他們的眼界自然很高。尤其有人見識過京城某些鑒寶世家子弟，是知道有人天生吃鑒寶這碗飯，在鑒寶領域是當之無愧的天才，而阿蓉就是這樣的人，所以對她表現出高水準的鑒寶水平會驚訝，但不會質疑。

而古玩街呢，有固定的思維，他們沒有接觸過鑒寶領域的天才，他們接觸更多的是通過不斷打眼交學費而獲得經驗提高眼力的人，能在古玩街裏紮根的老油條都是這樣的人。

阿蓉本身是不介意被質疑的，因為讓她始終保持自信不是外界對她的稱讚，而是她自身鑒寶水平。

不過，牧老是她的師父，她被質疑會讓師父的臉面無光，而且蓮花瓷碗本來就是憑她本事拿到的，如果當時她沒有膽魄向王峰朔借錢，蓮花瓷碗早就不是她的，而是秦總的。

關鍵現在沒有辦法解釋清楚這件事，蔡露露幫她說話，說牧老是她師父，有人便認為她是靠師父買到的蓮花瓷碗，如果她繼續解釋買蓮花瓷碗的時候她還沒有拜師，這些人肯定仍然不會相信蓮花瓷碗是憑她自己本事得到的，只要有心質疑，會有無數的理由……

阿蓉認為這時候交流已經失去意義，倒不如直接展示實力才是最直接的辦法。

所以，阿蓉打算不再沈默下去，而是決定加入對瓷器鑒定的討論當中。

古董店老板在問瓷器主人哈裏斯：“哈裏斯先生，您對這件瓷器做過鑒定嗎？”

哈裏斯表示自己在牛津大學做過鑒定，並且持有鑒定書，保證窯變釉瓷是真品。

有人問道：“那鑒定書呢？哈裏斯先生介意讓我們看一眼嗎？”

“當然不介意。”哈裏斯表示歉意道：“但鑒定書被我遺落在英國，我已經讓英國的朋友幫我寄過來，需要十天左右時間。”

幾人都很失望，如果真的是牛津大學的鑒定書，很大程度可以證實窯變釉瓷的價值。

古董店老板問道：“那哈裏斯先生認為這件窯變釉瓷器會是鈞瓷嗎？”

這是他們剛才討論出的結果，窯變釉瓷器很可能是鈞瓷，如果是這樣，那它的價值會比預計還要高。

哈裏斯笑了笑，道：“你們很厲害，這件瓷器確實是鈞瓷，我個人與鑒定協會都認為它是宋代時期鈞瓷。”

這個結論很讓古董店老板等人很意外，立即提出疑問：“你們有依據嗎？”

哈裏斯回答道：“你們中國北宋有個皇帝，他把鈞瓷當成禦用珍品，當時他通過絲綢之路把一批窯變釉鈞瓷流傳到歐洲，而我手裏的這件就是當年那批窯變釉瓷其中一件，你們可以向英國收藏家蓋伊．諾頓取證，我就是從他手中購買的這件瓷器。”

“這是真的嗎？”

古董店老板有些半信半疑，蓋伊．諾頓名聲很響亮，這個人是英國貴族，又是位收藏家，他收藏品不少是家族傳下來的，而且經過專業鑒定機構證明，這些藏品都是真的且價值不菲。

有人已經相信哈裏斯的話，因為哈裏斯所說的這段歷史是真實的，那位皇帝就是宋徽宗，他們之前有過這樣的猜測。

古玩街的人都很謹慎，對老外其實保持警惕的，他們盡管心裏認為這是件不錯的瓷器，但沒人表現出意動，都等著哈裏斯主動報價。

哈裏斯肯定希望競價拍售，因為這樣賣的價格最高，等哈裏斯說出價格如果合適再出手。

這時阿蓉問道：“哈裏斯先生，如果這是宋鈞，為什麽沒有墜釉現象？”

有人不以為然道：“這是精品瓷器，沒有墜釉現象很奇怪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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